【百姓故事】“鸠山”传奇——巴塞罗那华人史上的风云人物之一

2013年11月3日，巴塞罗那曾经的“风云人物”鸠山在青田去世了。我知道鸠山去世的消息已是在鸠山追悼会之后，还听说没有多少人参加，场面有些冷冷清清，在青田网上也看不到有关他去世的消息报道和悼念文章。这种境遇是鸠山生前绝对没有想到的，他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是一个有过轰轰烈烈事业的人，也是一个对祖国和家乡有过贡献的人。这样的结局，如果他在地下有知，定会伤心欲绝。

听说鸠山是患胰腺癌去世的。2013年5月已经被查出此病，但他本人并不知情。9月间，巴塞罗那一个朋友打电话问他的健康状况，他还很自信地回答，“没事，手术做得很成功”。但在得知自己是癌症之后，他的精神就崩溃了，他也是被“吓死”的。虽然说平日里一副英雄气概，好像是一个不怕死的硬汉子，其实在骨子里，他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

我与鸠山谈不上什么朋友，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感到震惊，并为他感到惋惜。鸠山是巴塞罗那华人社会的历史性人物，他的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大起大落，确实充满了传奇色彩。

“鸠山”其名

鸠山姓张名建雄，青田鹤城镇西门外人，生于1955年。鸠山之名的来历是一个故事，据说是在青田中学一次学生文艺表演中扮演革命样板戏《红灯记》中的“鸠山”成名。大头大耳，熊腰虎背，再配上独特的五官，除了唇上需粘一撮胡子，演反派人物根本无须化妆。再加上“惟妙惟肖”的作派，在同学们看来，他演鸠山一点儿也不亚于“袁世海”。于是演出之后，大家便把他叫做“鸠山”了。他也喜欢这个绰号，于是“鸠山”之名便很快流传开来，久而久之，他的大名渐渐被人遗忘，鸠山便成了他的名字。

中国人对取名很讲究，“专家”认为，名字会影响人的一生。但是，绰号算不算名字？绰号对人的一生到底有没有影响？影响究竟又有多大？我未曾看到过此类的专著。但“鸠山”这个绰号对张建雄来讲确实影响巨大，可以说，他的一生都有无法舍弃的“鸠山情结”。“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这就是历史故事和文学作品诠释的另一个“做人”道理。

如今，巴塞罗那一位老华侨在回忆她眼里的鸠山时，仍然还会露出一脸的惊诧，“身材魁伟，一头浓密的黑发油光闪亮，一身黑色的直襟绸衫，走起路来外撇着“八字步”，身后还跟着些个“马仔”。如果手上提个鸟笼，他压根儿就像是当年“上海滩”上的黄金荣”……

“乱世英雄”

青田著名作家阿航在他的《菊花与剑》文章中介绍鸠山其人，“头大如斗，宽额宽嘴。在咱们青田这个小地方，不说空前绝后的话，至少也得过一段时日才有可能出现像他这样的‘坯模’的。张兄少年习武，先天素质好，刚一出生就足有十一斤之重，后长得肩宽腰圆，日进食肉三五斤老酒三五斤。张兄有使不完的气力，哑铃、举重、吊环、摔跤、散打等等，他均拿捏过一阵的。那时节的张兄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好生威风凛凛！在当年青田这个小县城，因处于‘文革’的无序时期，治安混乱，群雄迭起，张兄在风口浪尖上，倒是阴差阳错地成了一位‘乱世英雄’”。

鸠山的形象被阿航描绘的活灵活现，但他的功夫究竟如何，本人确实很不了解。但是，发生在1975年春节的那一场青田两派大血战，确实让鸠山一战成名。“初生牛犊不怕虎”，“血气方刚”、“凶狠残忍”的鸠山成了当时青田的“乱世英雄”……鸠山从此扬名青田。阿航说，“此兄当年的厉害，能把小孩子吓哭的”。

1976年，中国文化大革命宣告结束，鸠山因为这场大战，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他被青田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6年，鸠山锒铛入狱。

鸠山“出狱记”

青田是侨乡，华侨出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早年华侨出国都曾历经艰辛，他们抛妻别子，大多一去渺无音讯。鸠山的父亲也是，虽然在五十年代出国，但也很少与家里联系，对子女的抚养和教育根本没有尽到力。鸠山出事之后，远在美国的父亲对此也深感愧疚。

为了救儿子出狱，他派妻子前往中国。这是他在美国娶的台湾女人，年纪不大，个子娇小。七十年代末，这个浓妆艳抹，衣着华丽，穿着一双特别高的高跟鞋，说话又特别“忸怩”的女人来到青田，曾引起山城空前的轰动……

这个时期，中国的改革开放已经多年，两岸关系开始解冻。由于“台湾”女人的特殊身份，再加上一些诱人的“口头”承诺，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斡旋之后，这个台湾女人的“救子行动”终见成效。1978年，鸠山出狱，1979年，鸠山终于跟随那个台湾女人飘洋过海，去了美国……

对于鸠山来说，这个台湾女人虽是后母，但“救命”之恩“恩”重如山。此后，青田大街小巷曾流传过他们演绎的一段“惊世骇俗”的故事。          

重返江湖

在美国混不下去了。于是，在八十年代末，鸠山来到了西班牙，投奔在布洛戈斯开中国饭店的母亲。1991年，他来到巴塞罗那。鸠山似乎与巴塞罗那有缘，巴塞罗那的城市电话区号为93，而93和鸠山在青田话里的发音完全相同。鸠山来到巴塞罗那之后简直“如鱼得水”，“如龙入海”，事业立马“风生水起”。

1991年10月，鸠山的中餐馆《上海雪园》开张“一炮打响”。鸠山有一手炒菜的好手艺，据说，他“跟最牛的香港师傅学厨艺、学雕花……已到了‘庖丁解牛’的份上了”。曾有人断言，“鸠山厨艺，巴塞罗那无人可敌”。“无人可敌”这个话可能有点“吹”，但凡吃过鸠山的海鲜，没有人不啧啧称奇，赞不绝口。《上海雪园》生意火爆。鸠山的人生从此有了崭新的开始。 

1991年11月，西班牙华商会会长张芝康专程从马德里飞抵巴塞罗那，动员鸠山“重出江湖”，成立西班牙华商会巴塞罗那分会。此时的鸠山正值踌躇满志之时，经一点拨，早已埋藏于心的“雄心壮志”立即开始迸发出来，而且一发而不可收拾。

巴塞罗那华商会第一次筹备会议在鸠山妹妹的“天香楼”餐馆举行，不久，巴塞罗那华商会便宣告正式成立，鸠山理所当然地担任了首任会长。巴塞罗那华商会是巴塞罗那华人历史上的第一个华人社团，巴塞罗那华商会翻开了巴塞罗那华人历史崭新的一页。

虽然也叫华商会，但巴塞罗那华商会与马德里的西班牙华商会没有直接关系。鸠山就是巴塞罗那华人社会的“草头王”，独一无二，名副其实。

辉煌之巅

1992年对于巴塞罗那这座城市而言，是极不寻常的一年。这一年，“百年不遇”的世界第二十五届奥运会在巴塞罗那举办，让巴塞罗那成了举世瞩目的城市。著名体育记者肖复兴在他的回忆文章《向往奥运》中有这样一段文字：“我很难忘记巴塞罗那奥运会结束的那一天的夜晚，走出蒙椎克体育场，沿蜿蜒山路下山，来到蒙椎克山脚那巨大的喷水池旁，看水花四溅，飞扬起冲天的水柱，在夜灯映照中流光溢彩。猛然听到随水柱飞扬起奥运会嘹亮的会歌旋律，真是感动不已……我的心中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一个国家，一座城市，能够举办一次奥运会，会使得这个国家、这座城市和这里的人民变得多么美好……” 

我想，他一定见过鸠山，在他笔下“多么美好”的人中一定有鸠山这个人。组织华人到机场欢迎中国奥运代表团，安排华人餐馆为体育健儿送水送饭，为比赛的运动员组织啦啦队，为获奖的运动员举办庆功宴会……一切井然有序，鸠山的领导才能得到了极大的释放，鸠山的工作获得了中国代表团极高的评价。那一段时期，中国中央电视台每天都在滚动播出巴塞罗那奥运会的比赛消息，而每次播出的片头都有鸠山等人的形象，1992年的那场巴塞罗那奥运会让巴塞罗那青田华侨出尽了风头，鸠山形象频频亮相中国各大媒体，更是出尽了风头。

鸠山曾经说过这样一件事情，奥运会之后有一次回国，和朋友在一家餐馆吃饭，突然听到有人“啊”的一声发出尖叫，一个年轻的女人(后来才知道是那个店的老板娘)跌跌撞撞跑到他的面前，吃惊地问道，“你就是巴塞罗那奥运会的那个……你、你就是……”，于是，他被那家餐馆的老板娘和员工要求合影、签名留念，再于是，餐费免了……

“百年难遇”的巴塞罗那奥运会把鸠山推上了人生巅峰，美妙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