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路在何方？——旅西华商生存环境恶化
Boadilla del Monte别墅区
本报记者 辛文
阅读提示：巴塞罗那恐袭事件的阴霾还未散去，8月29日，马德里又发生了一起华商住宅遭遇盗贼暴力抢劫的恶性案件。年仅40岁的男主人张某头部被歹徒重击打晕，医院抢救无效，最终撒手人寰。消息传来，震惊旅西侨界。在华人一些微信群的留言中，可以感受到大家的自危、愤怒和无助。旅西华人的生存环境日益恶化，安全问题再次成为华人社会热议的话题。敢问路在何方？
华人频遭恶性抢劫 谁来保护华人安全？！
据记者通过受害人张某的朋友了解，8月29日凌晨时分，居住在马德里大区Boadilla del Monte别墅区的华商张某的住宅遭遇至少4个蒙面盗贼入室抢劫，张某14岁儿子的卧室在一楼，听到声响，儿子跑到一楼阳台，发现至少有4个蒙面盗贼，他的第一反应是马上报警，跳下阳台时，手臂骨折。张某听到声响跑出来，被歹徒用重器猛击头部，瞬间倒地昏迷不醒。据说家里财物被歹徒洗劫。之后在邻居的帮助下报警，警车和救护车赶到已经1点26分。医生紧急救治后马上将张某送往LA PAZ医院，遗憾的是受害人伤势过重，医院抢救无效，宣布死亡。而行凶歹徒至今尚未归案！
一个正当壮年的鲜活生命戛然而止，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一夜之间坍塌，家属亲友无不哀伤崩溃，素不相识的侨胞也无不为之扼腕叹息，唏嘘不已。
据记者了解，张某在马德里华商聚集的批发区FUENLABRADA经营一家服装公司，年轻有为，事业有成，且一贯行事低调。一家人原来住在PARLA地区，三个月前才搬到马德里Boadilladel del Monte别墅区，之所以搬迁，是为了安全。因为听说这个高档住宅区设施齐备，管理有序，十分安全。谁能料想，祸从天降！一家人会在这里遭遇不测？！这帮歹徒是如何躲过了监控和保安，进入这户别墅实施暴力抢劫的？不得而知。
据中国驻西使馆通报，司法警察正在进行案件调查，使馆领事部已与警方取得联系，正在密切跟踪案件进展，使馆领保专员将全力向家属提供协助。
让我们回顾一下近三个月来，曾经报道过的抢劫案：
5月25日：婚礼前盗贼入室洗劫，婚礼后路遇拦车抢劫，惊魂犹如警匪片！
马德里侨胞阿民（化名）的婚礼定在今年5月。然而，就在阿民举办婚礼前，家里突然遭遇盗贼入室洗劫，盗走了他为新娘准备的金银细软和昂贵首饰、还有打算婚礼用的现金也被一扫而空。岂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5月20日，阿民婚礼结束后回家途中，又路遇劫匪拦车抢劫！从5月7日到5月21日凌晨，阿民的惊魂遭遇犹如一部警匪片！
6月7日：华人店铺遭匪徒持枪抢劫 店主父子受伤。
日前，马德里Valdemoro市Guardia Civil大街一家华人店铺遭劫匪持枪抢劫，案发过程中，店主父子两人遭劫匪殴打受伤。
6月10日：猖獗：歹徒抡斧砸车窗暴力抢劫华商。
6月8日星期四晚上20：16分左右，正值马德里Fuenlabrada华商批发区下班时间，在Calle de Manuel Cobo Calleja发生一起暴力抢劫案。商家的监控录下了惊恐的一幕：只见一辆黑色宝马车突然倒车停在一辆白色轿车前面，车上走下一个带着帽子和墨镜的外族裔壮汉，他先下来看了一下后面那辆白色的车，然后迅速返回自己的车，从车上拿出一把长长的斧头，跑到白车前面，抡起斧头用力砸向副驾驶的车窗，两下砸开了车窗，探身抢走了车里的一个包包，火速跑回等候在前面的宝马车，扬长而去！
6月12日：歹徒入室抢劫 一对中国籍姐妹遭暴力殴打致伤。
日前，Guadalajara一对中国籍姐妹遭三名劫匪入室暴力抢劫，姐妹俩遭歹徒暴力殴打致伤，被送到医院急救。劫匪已被西班牙国家警察拘捕。
6月19日：勒脖子抢劫！西一华人家门口遭抢。
近日，家住Avenida Los Poblados的一名华人在家门口遭遇勒脖子抢劫。案发过程中，该名华人被犯罪嫌疑人勒住颈部陷入半昏迷状态，犯罪嫌疑人将其随身携带的财物抢劫一空后逃之夭夭。案发后，该华人逐渐恢复意识，但因颈部受创，不得不前往医院就诊。
相信马德里很多华商都看过一个盗贼开车撞人的视频：
2016年9月16日傍晚，马德里Cobo Calleja仓库区的某物流公司门口发生一起性质恶劣的盗窃案件。从现场监控视频可以看到，一辆白色的小货车正准备从该物流中心驶出，这时候画面左侧出现一名华人，似乎是在和小货车内的人争执着什么，就在此时，小货车突然调转车头猛然冲向这位华人，被撞倒这个华人翻身爬起来，跑开了，但丧心病狂的亡命徒并未停止暴行，再次倒车撞向这位已经受伤的华人，幸亏该华人及时躲过，才避免再次受伤。这时，物流中心的其他工作人员都赶出来阻止，小货车被迫驶离逃跑。
据记者了解，是因为这位华人发现这辆小货车主欲实施盗窃，制止了他们，才遭到如此猖狂的报复！事后，这位华人因腿部被撞伤，休息了好几个月。
以上案件只是冰山一角，在马德里FUENLABRADA仓库区、在USERA地区，华人遭遇歹徒勒脖子暴力抢劫、歹徒跟踪华商实施抢劫，这样的案件发生的频率非常高，甚至一天内发生过四起，华人华侨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多年来，华商在被抢劫中致死的案件也时有发生，大家一定记忆犹新。
华商聚集区的治安问题好像从来没有好转过，歹徒暴力抢劫华人几乎成了常态。一些暴力血腥的抢劫视频经常在朋友圈里疯传，华商的生命财产安全也一直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尽管华人建立了安全小组，侨界也多次与当地警方面洽，但治安状况却始终未见好转，昨天张某遇害虽然是个案，但华商的生存环境进一步恶化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谁来保护我们华商的生命财产安全？！”“华商有钱就该被抢？！我们是侨居在西班牙的纳税人，为什么合法权益得不到有效的维护？！”“我们是中国侨民，遭遇抢劫伤害，也理应得到使馆的领事保护！”这样的质疑声、抱怨声、呼吁声在民间不绝于耳。
“我们报警了！贼却依然逍遥法外”
当地警方一直反映华商遭遇抢劫报警率很低。华人安全小组也做了很多的努力，呼吁要求华商遭遇不测时一定要报警，并在FUENLABRADA这个“重灾区”设立安全小组办公室，出资雇佣了值班的工作人员，试图帮助和配合遭遇抢劫的华商向警方报警，敦促警方尽快抓获流窜在这一带的歹徒，维护华商的合法权益。
出发点很好，机构也建立了，人也雇了，但实际效果如何呢？
有华商向记者反映：“案发时，我们打电话给安全小组了，但电话根本无人接听。”也许案发时，安全小组的人下班了？
“我们向安全小组报告了，让我们填写事情经过的表格，然后再也无下文了。”一些去过安全小组报案的侨胞如是说。
据记者调查，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案件，受害人基本上都去当地警察局报案了，有人还提供了监控录像。但据说警方至今未抓到一个作案歹徒。如此超低的破案率，让华商受害人感到心寒。歹徒抡起斧头砸破车窗暴力抢劫，惊恐未过，又发生好几起勒脖子抢劫，现在华商家里遭劫丢了性命！可见，歹徒猖獗到何种地步！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
据有些华商说，在仓库区，不少贼都是老面孔，很多商家都认识的。有些贼是警察局的“常客”，抓了放，放了抓，习以为常了。
记者暗访发现，为了自救，有些华人商户联合花钱雇佣了几个高大壮实的黑人，对外名曰“打扫卫生的工人”，实际上干的是“保安”的工作。一旦发现熟面孔的贼上门，这几个黑人就会紧盯这个贼，靠近他，跟着他，贼一看大事不妙，就开溜了。特别是下班之际，黑人“保安”就成了“保镖”，护送业主安全上车后，再离开。据说，这种自救措施，也确实震慑了盗贼和歹徒，为这些商户的安全起了一定的作用。
FUENLABRADA一直以来都是盗贼歹徒泛滥的“重灾区”，难道西班牙警察不知道？笔者认为，华商报案率低是因为警方破案率太低、西班牙法制太松导致的。警方强调因华人报案率低，所以不增加警力，是完全站不住脚的搪塞和借口！这个地区每况愈下的治安环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连续发生那么多起恶性暴力抢劫案，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众多华商提出，在上午和下班时间段，请当地警方增加巡警，维护该地区民众的安全，确保华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是合理合法的诉求。
“华人社团要多干雪中送炭的实事”
马德里华商聚集区的安全问题应该成为当地华人社团必须正视的首要问题，也应该成为华助中心的工作重点。“少做一点锦上添花的活动，多干一点雪中送炭的实事”，这是广大侨民的呼声。
自2014年始，中国国务院侨办倡导和支持有实力、有能力、有公信力的海外侨团或华人服务机构，在侨胞集中的国家与地区设立“华助中心”，宣传华助理念，服务侨胞。国侨办裘援平主任曾经说过：“华助中心是侨胞守望相助、融入主流、同舟共济的温暖之家。”
马德里华助中心建立后，确实干了很多好事和实事。但华人的安全问题始终未得到改善。在南非，社会治安不好，开普敦华助中心积极协助当地侨胞处理有关自身安全、权益方面的困难，积极协调侨胞与当地政府的关系，做了很多工作。
笔者建议，马德里华助中心也应该把华商区的治安恶化问题提上议事日程，积极与当地警方对话沟通，反映侨民的诉求，维护侨民的权益，真正将“帮扶、关爱、融入”的工作做到实处。
“华商权益应该得到中国政府的保护和关怀”
马德里FUENLABRADA工业区聚集着几百家华人商户，他们是中国商品出口西班牙的民间功臣。多年来，他们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勤奋拼搏，让西班牙民众认识了“中国制造”，让“中国制造”的上万种商品走进了西班牙乃至欧洲其他国家寻常百姓的家。这里每年的吞吐量惊人，从这个层面上分析，华商是为“中国制造”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立下了汗马功劳。
由于华商的进入，近年来，马德里FUENLABRADA工业区早就改变了以往破旧脏乱的形象，如今街道两旁，中西文招牌林立，琳琅满目的橱窗布置得雅致漂亮，前店后仓储的装修，整洁考究。这里，每天车水马龙，生意繁忙，为西班牙社会解决了一万多人的就业问题，除了中国人，还有其他族裔的移民，包括西班牙人，在这里愉快地工作。这个批发区的成型和发展史，就是旅西华商发展史的一个缩影，也是华商为西班牙社会做贡献的例证。
从这里起家的很多华商通过原始资本的积累，迅速致富。他们中的很多人在致富之后，心系桑梓，报效祖国和家乡。前些年，每当祖国和家乡遭遇水灾、地震等灾难时，他们毫不犹豫慷慨解囊，支援灾区建设，援助希望工程。这样的善举，我们的祖国不会忘记。那么，当华商在海外遇到困难时，抑或遭受不公正待遇时，中国政府驻外机构是不是应该挺身而出，切实保护华商的利益、权益和人权呢？！
华商在创业发展的过程中，确实有灰色经济的存在，这也是世界经济发展史上都曾经出现过的问题，甚至至今也还存在的问题，绝不仅限于华商。随着西班牙经济秩序的完善，各种大检查也随之而至，华商在规范经营中还缺乏一定的法律常识，还有法律盲区，所以，需要开展普法教育，而不是回避或无视。
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的迅速崛起，中国“狼性”资本大举进入西班牙，在中资企业和华商企业之间，厚此薄彼的现状是不容否认的。
华商迅速被边缘化了，他们正处在一个尴尬彷徨的转型期。很多人开始把西班牙的商品引入中国市场，这时候，华商非常需要得到中国政府有关部门的引导和帮助，诸如普及各种货物进口中国的法律法规常识等等。遗憾的是，我们没有看到谁来承担这项工作，华商们还是依靠自己微薄的力量摸着石头过河，随时会有触礁的危险，一如当年他们进入西班牙市场一样。
生存环境恶化，经商环境收紧，转型方向不明，处于迷茫和彷徨中的华商，不禁仰天长叹：“敢问路在何方？”
希望西班牙执法部门能切实承担起保护华侨华人生命财产安全的责任，扬善止恶，让中国侨民在这块土地上安居乐业。希望中国政府有关部门和华人社团能倾听侨民的呼声，切实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维护他们的合法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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